第四十三章 我跟迟屿没有联系

    廖玉珍哭的动情,精致姣好的面容上挂着晶莹的泪滴,眼圈微红。

    仿佛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需要女儿的宽恕和原谅。

    她抬起手轻轻抚在沈意浓的侧颜,绵软的指腹剐蹭了个来回。

    发自母爱的视线映衬于沈意浓的眼中,令她自我被寒霜封存的内心,逐渐融化。

    将柔软敏感的一角露出,任凭她叼衔。

    七年,沈意浓没有跟廖玉珍这么煽情地对视过。

    甚至连以往的母女情意,都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消磨殆尽。

    今日廖玉珍这般哀哭,甚至还夸张地将沈意浓搂在怀里,温柔又小心地抚摸着她的头。

    喉间隐忍的呜咽,循循落于耳旁。

    “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做错了......”

    这一声妈妈,让她潸然泪下。

    内心聚集的淤堵被外面的雷电轰鸣所震坍,与冷风融合,与冰雨凝结,淅淅沥沥地砸在心间。

    “意浓,你能原谅妈妈吗?我们母女好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廖玉珍松开怀抱,失态地用小包里的绢帕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沈意浓眼尖地看到绢帕上,一块针线蹩脚又奇形怪状地莲花。

    那是她小时候,学着她刺绣的模样,跟着照猫画虎绣的。

    结果绣了个四不像,丑的她塞在枕头底下没眼看。

    后来不知道这块绢帕走了哪里,许是丢了,掉了。

    因过于难看,沈意浓也没怎么在意。

    反倒是廖玉珍,居然过去了这么多年,还留着。

    她看到沈意浓在盯着自己手里的这块绢帕看,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

    “意浓,你还认得这绢帕吗?你小学三年级给我绣的。”

    “......这么难看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

    沈意浓的口吻虽冰凉,但廖玉珍能从她的表情上看到两分柔软。

    证明这绢帕,勾起了她儿时的回忆,对她的芥蒂也松懈了不少。

    眼下是直入主题的好时机。

    “你觉着难看,我视若珍宝呢。这可是你给我送过的第一件礼物,也是......最后一件。”

    廖玉珍眉眼含着失落。

    沈意浓看着她的表情,是真情流露,而非是演绎,心里腾然几分柔软。

    思来想去,不过就是吃顿饭,也没什么。

    便答应了。

    廖玉珍激动地语无伦次,好不容易抑制下去的泪雾又浮了上来。

    “你先回去吧,我下班会联系你。”

    “好,那我先回去订位子,到时候给你发定位。”

    她提着小包,边走边抹着泪离开,没过半分钟郝主任便进来。

    一脸疑惑茫然。

    “你怎么把你母亲惹哭了?”

    沈意浓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嘴角噙起不是体面的笑容,明里暗里讽刺。

    “郝主任真是红人,谁都能来找你。”

    “我若是能有郝主任这般三寸不烂之舌,恐怕也不会遭受停职了。”

    她礼貌地跟他颔首,推门而出。

    郝主任满脸问号,揣摩着沈意浓刚刚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过几分钟,恍然大悟。

    她这是知道,上次停她的职,是因为黎景深的“忠告”?

    这么记仇!

    ——

    沈意浓下班后,先给护士打了电话,让她帮忙照料沈怀洲的餐食。

    然后便跟随廖玉珍发来的定位,赴约。

    古风古香的江南风味菜馆子里,有着独特的建筑风格,就连楼梯的扶手都是用红木制成。

    初入,茶香四溢弥漫,萦绕于鼻息。

    侍应两侧接待,欣笑温驯。

    每个包间都用芙蓉纹路窗隔开,檀色的灯光映辉落在沈意浓的头顶。

    能看到她皙白地肌肤上渡了层淡金色,就连细小的绒毛都寻的见。

    打开包间门,整间屋子里弥漫着熏香过后的痕迹。

    廖玉珍坐于桌前,手中掐着一支快要燃尽的烟。

    她看到沈意浓后,立马慌乱地捻灭,笑的温柔随和,亲自迎接。

    “可以上菜了。”

    侍应们纷纷点头,轻声关门。

    “快来,果盘已经先上了,你尝尝。”

    廖玉珍拿起小叉子插了块阳光玫瑰,亲昵地递到沈意浓面前,但她尴尬地并没有伸口尝。

    而是从她手里接过叉子,轻轻放在瓷白盘里。

    “我现在不怎么喜欢吃葡萄。”

    “那再尝尝这水蜜桃,我之前跟你迟叔叔亲自去果园摘得,可甜了。”

    廖玉珍又叉了块去皮的桃子给沈意浓。

    “谢谢。”

    她看着她拘谨,心里边也没多好受。

    廖玉珍抬起那染了丹蔻的手指,理着鬓侧落下的一缕发丝,温婉地挽在耳后。

    仿佛在用这举动打破此刻的尴尬气氛。

    好在这家店上菜速度很快,侍应敲门进来,她才得以缓和。

    “快尝尝,这家店的味道很不错,我点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沈意浓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的确都是偏她的喜好。

    一种莫名的别扭从心底油生,仿佛跟身边坐着的女人,有着十分强烈的陌生感。

    廖玉珍见她不动筷子,主动拿起公筷夹了虾仁,放在她面前的碗里。

    她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动筷尝了尝。

    味道的确不错。

    母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往,仿佛沈家从来没有破产,沈怀洲也没有因她而疯。

    而她们,还是和谐安逸的亲人。

    饭过中旬,侍应进来敬酒。

    沈意浓说自己不胜酒量,但廖玉珍非软磨硬泡地让她喝了三杯。

    说这是菜馆的习俗,既然来了,就入乡随俗。

    磨不过她们,沈意浓只好饮下。

    这酒倒是不烈,饮尽后带着丝丝回甘,顺着喉咙淌进胃里,倒也舒畅。

    廖玉珍拿出一支女士香烟,瞥到沈意浓的余光,苦笑地问:“介意?”

    “不介意。”

    她点点头,点燃,啜吸。

    猩红在她大红色的唇边明明灭灭,喷吐出来的烟雾将她带有岁月痕迹的眉眸朦胧。

    娇娇哑哑的声线,也随之脱出。

    “意浓,你和屿儿还有联系吗?”廖玉珍冷不丁地问。

    沈意浓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面色不变的眸底,缓缓浮上不悦和疑色。

    “你别误会,我不是要阻拦你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你迟叔叔很关心他的生活状况,平日也不见他回来看看,只好托我来问问你。”

    “我跟迟屿没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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