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8章 夺权

    他只能记清,当初写了四个字。

    是以,谢妄便是想问,也只能问那夜发生的事,且还得亲力亲为地问。

    旁的他便是想问也无济于事。

    于是,谢妄关上门,用了四年的时间将这京城翻了个遍,又在这书房中面无表情地质问每一个人——当初的细节。

    那天是什么时辰?

    你躺在何处?

    我在你背上写了几个字?

    换了几个地方?

    你都喊了些什么?

    ……

    于是,出来的女娘无一不红着脸,哭得不能自己地出去了。

    但至于想要冲撞两个孩子的,谢妄一概是直接问完当即抹脖子的,用的就是他压在手下的这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而柳默烟都回答了上来。

    但……

    谢妄直觉不对。

    感觉不对。

    谢妄回神,瞧着眼前的两个迟迟不肯离开的孩子,再一次下了最后通牒:“说,或是背书给我听。”

    谢皓白一下子就老实了。

    “我今日在集市上瞧见了一个漂亮姐姐,她的眼睛和我的一模一样,我很喜欢她,弟弟也很喜欢她,我想请她来府上玩。或是我常去寻她。”

    他竹筒倒豆子般将话尽数说了出来,但也不忘了卖个小聪明,多的一句也不说,免得让自家爹爹直接找上门,吓坏了楚稚就不好了。

    谢妄抿唇,神色莫测地望着谢皓白。

    良久,他再次看向清厉:“继续找。”

    清厉低头:“是。”

    待两个孩子走后,谢妄才道:“派人跟着这两个孩子,无论见了谁都要同我回禀,尤其是他口中的这个人。”

    他顿了顿,声音更寒了几分:“若是瞧见她有丝毫异心,即刻斩杀。”

    清厉声音坚定无比:“是!”

    *

    李府,福寿堂。

    天色将明时,楚稚就被老夫人叫了过来。

    准确地说,是老夫人的病又严重了。

    楚稚很清楚是为什么,她叫蔡神医将老夫人的药给换了。

    老夫人如今年迈,她的身子早就在四年前被心痹胸痛将身子折磨得羸弱无比,是楚稚及时寻找来蔡神医来才将老夫人的身子看看养好。

    可以说,老夫人现在就靠着这药续命。

    所以,当蔡神医将药一换,老夫人的身子立竿见影地下不行了下来。

    仅仅不过五日,老夫人的病就排山倒海地返了上来,将她折磨得躺在榻上不能下地。

    但老夫人不觉得是药的问题,老夫人认为是她这些时日将庄子闹亏空后还敢闹腾李温和姜玲儿的原因。

    原先,老夫人是想着等两个孩子闹出“误食”花生一事后再长病了给楚稚添乱。好让她长长记性的,但没想到楚稚却晕倒了。

    老夫人又体谅地想,她不过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罢了,着等她醒来就没事,但没想到她醒来后不仅仅没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地逼着李温将人杀了。

    甚至还停了她的药银!!

    这就意味着,楚稚这次拒绝给她药银,那么下次,楚稚也不会给!且她还会继续闹李温!

    就算楚稚的布庄当真亏空,可她还有个香料庄子,再不行,还有个爹爹!

    况且,老夫人压根不相信楚稚的布庄真的亏空了。

    她不仅仅在说谎,还在蔑视他们的威严,这无论如何就都不能忍了。

    若是这次她再不出手,那么楚稚就无休止地得寸进尺下去。

    也正是因为楚稚做的种种,让她心里堵得慌,这才让病情越发严重,所以,她的病情不好,都是楚稚的原因。

    老夫人今日要做的,就是让楚稚重新给她出药银。

    屋内,除了老夫人的咳嗽声外,余下的尽是埋怨的意味。

    楚稚站在老夫人榻前,看着老夫人一声又一声地咳嗽,咳得脸都白了。

    她没出声,也没跟着孙妈妈上前给老夫人递水,心道老夫人看着她的儿子和外室女被自己折腾了这么久,终于憋不住要来找她算账了。

    眼前,老夫人终于是咳了个尽兴,于是,老夫人立即抬头质问她:

    “稚儿,我听闻前些日子,你没给两个孩子买他们想要的东西?”

    楚稚垂眼掩下心中的讥讽:“你难道没听闻这些时日来,我的布庄上亏空,连您的药银都拿不起了,又何来的银子给两个孩子买东西呢?”

    她事先将话尽数说了出来,且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倒是让老夫人怔住了。

    她缓缓道:“楚稚,你同我说实话,布庄当真亏空了?”

    楚稚眼中有些讥讽:“自然是亏空了。”

    老夫人沉了口气。

    楚稚也沉了口气:“不光是布庄亏空,香料庄子上赚的银子都拿来填补布庄的窟窿了,我现在也是一分也拿不出来了。”

    “稚儿。”老夫人咳嗽两声,“我知晓你的难处,我这药银不要紧,索性我也活不了几年了,但你不行。”

    “你要养活李府不说,日后两个孩子进了学,要用银子的地方是多得多,可眼下你将你爹爹给你的庄子经营成这般模样,简直太让我心痛了。”

    老夫人道:“这些时日来,温儿愁得夜夜不能眠,加上你又操心到昏厥了过去,两个孩子又吃了花生到现在都没能下榻,我这又病倒了下去,这重担就都落到了温儿身上,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心疼你们两人啊……”

    “偏偏这些话,温儿还不好问你,担忧问了你,你心里更难受,但这样下去不是个头啊,我便想着,还是我这个老婆子来问问吧。”

    “你实话同我说,你可是真的将买卖做死了?”

    “连孩子的东西都买不起了?”

    “连我的药银都给不了了?”

    “那庄子可还有能救回来的可能?”

    “你手里还有多少能活动的银子?!”

    楚稚看着老夫人满脸虚伪地关心她,道:“一分能活动的银子都没有。”

    说完,楚稚便不打算再开口。

    只见老夫人又道:“无妨,我不怪你,你毕竟是个姑娘家家的,终究做不来这样的事。”

    老夫人道:“这样吧,你索性在家里好生教养孩子,这庄子上的事啊,就全权交给温儿来打理吧!”

    “咱们都是一家人,谁也不会贪了你的银子,这你可放心,挣来的银子照样给你,你做了这些年,能挣多少你心中都有数,我们必然骗不了你,你就只管着在府中享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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