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怎么舍得放手

    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将这个女人身影渐渐在内心模糊,强迫自己不去猜想。

    “不是,跟她没关系。”

    秦霄蹙起眉心,没再过问。

    毕竟这都是迟疑的私事,他作为外人无权过问。

    “你什么时候回部队?”迟屿口吻平淡地转移了话题。

    秦霄突然站直军姿,板板正正地对着他行了军礼,语气凌然肃静。

    “二级上士兵秦霄,接收司令官命令,于今日下午三点登机返回部队。”

    “请迟中尉指示!”

    “批准。”

    迟屿对着他也行了军礼,口吻目光灼灼,“一定听从上尉和司令官的安排,切莫意气用事,我等着你凯旋归来一起喝酒。”

    秦霄扬起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调侃他几句。

    随后跟杜景瑞打了声招呼,离开医院。

    他走后,杜景瑞把结费单子整理好放进密封袋。

    满脸愧疚自责地站定在迟屿面前,将自己所触犯的规矩一一自爆。

    “我甘愿做任何处罚,请您指示。”

    “你是该罚。”

    私自将华容诊所的靳医生联系方式给沈意浓,还没有向他直接禀告。

    万一她因此遭到报复,他又没办法及时赶来,该如何收场?

    而且军人受伤,在部队里都是绝对保密,杜景瑞作为退伍兵不可能不清楚这件事。

    倒不是担心沈意浓会泄露什么。

    是怕她知道迟屿受伤,会神不守舍地彻夜难眠。

    “回去检讨五千,公园200圈,除个人私事可请假,其余时候不准离开沈意浓半步。”

    “但凡她身边出现任何对她有威胁的人,都要及时跟我汇报。”

    “是!”

    办理完退院手续,病房里面的东西陆陆续续也要搬走。

    迟屿走到洗浴室内,看着摆放在镜柜后面的蓝色牙刷和牙缸,内心不免掀起波澜。

    她总是这样,明明不愿意跟他过深交集,还要在暗处默默关注。

    每次总要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又偷偷在他心底放一把火,然后跑掉。

    牙缸和牙刷都是他喜欢的颜色。

    沈意浓从来没有忘记过。

    这样心思细腻又拒他千里的女人,迟屿怎么舍得放手。

    “中尉,东西都收拾好了。”杜景瑞进到洗浴室。

    “把这些也带走。”

    ——

    沈意浓把衣服都送到干洗店洗干净后,匆匆拿来医院。

    却收到护士说迟屿早已出院的消息。

    她神情呆怔地看着空荡荡的病床上,床褥铺的平整无褶皱,仿佛上面从来都没有躺过什么人。

    病房里面的空气清新,带着淡淡地百合花香味。

    沈意浓目光扫视周围,发现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花瓶里插满了百合。

    护士站的工作台上也是。

    “迟先生走的时候还给咱们护士每人买了一束花,简直贴心的不得了。”

    “没想到铁汉柔情是真的!”

    两个准备办理新病患入驻的护士嬉笑着走来,抬眸便见沈意浓傻站在病房门口。

    面面相觑几眼,眸光中燃起了八卦之魂。

    沈意浓心底莫名失落,把飘去九霄云外地意识拉拢回来后,迅速乘坐电梯离开。

    静谧的电梯里只有她一人,静谧到只能听到滚轮轰轰的声响。

    唯独脑海中还回荡着刚刚那两个护士的谈言。

    迟屿办理出院后,给每个护士都送了花。

    唯独没有告知沈意浓。

    他这是生气了?

    想到这里,她的情绪被带动,气焰升腾于内心,与翻云覆雨的海浪混搅在一起,气鼓鼓地拧上了眉峰。

    沈意浓知道自己的反应过于直白,让迟屿的真诚受挫,但两人好歹也是朋友。

    一声不吭就离开,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她拿出手机想给迟屿打电话,指腹却突然僵持在屏幕上。

    一股难以言状的酸涩在眼眶蔓延,无望在崩溃边缘疯狂游走,渐渐在沉静中崩裂。

    将思绪万千挤压揉搓,最终回归于茫然。

    沈意浓不免在内心嘲笑自己。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远离迟屿,远离他的视线,远离他的爱慕和纠缠。

    唯有这样,他们彼此才不会互相折磨更甚,才不会被过去束缚住咽喉。

    他会生气,会一声不吭地出院,都在情理之中。

    沈意浓不配生气,更不配以这种理由去找迟屿的麻烦。

    若这通电话打过去,岂不是又要证实她想跟他牵扯,想跟他有所联系。

    这种绝决的时刻,沉默不语才是适宜的解决方式。

    叮,电梯门开了。

    沈意浓眼里隐隐有泪光在涌,但表情却恢复到面不改色。

    仿佛所有的脆弱,释然,疲倦,通通在电梯门开的那一刹那,横扫的荡然无存。

    她给迟屿发了条微信。

    【你的军服已经洗好了,我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此刻迟屿刚坐着杜景瑞的车到南苑公寓楼下。

    收到这条微信后,他突然不想进去了。

    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沈意浓。

    她的态度完全在他预料之中,但亲眼看见,内心还是会觉得如遭凉水泼身。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冰透了。

    “中尉,您不下车吗?”

    杜景瑞见副驾驶上的男人侧颜孤廖,大致能猜测到跟沈意浓吵架了。

    否则出院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跟她说。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作为外人的他,现在都有点看不清了。

    沈小姐跟迟军官之间,总感觉隔阂着汹涌滚滚的鸿沟。

    明明两人互相牵挂,却还要将对方绝情地推到肉眼无法寻迹的地方。

    “有烟么?”

    迟屿把头埋得很低,他像置身废墟,从头到尾都茕茕孑立。

    难以控制的无力感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像凝聚在心底的热泪,苦涩而浓烈。

    他现在只想找个东西发泄,哪怕让他大醉一场,不省人事也好。

    “不好意思我戒烟了。”

    杜景瑞立马把安全带解下来打开车门,“我现在就去买,请您在车里等我一会。”

    “个人物品我回来帮您拿,您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杜景瑞碎碎念了阵子,拔腿便往公寓附近的超市里跑去。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靠在公寓楼下,沈意浓的倩影出现在迟屿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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